作者:佚名       来源于:中国收藏证书查询网

  公子羽

  举凡有造诣的艺术家心胸中必然要有两本书,一本是艺术史,一本是心灵史,通过前者才会把握艺术发展的方向,后者则是艺术真正富有魅力的来源。当代绘画强调精神性,这种精神性通过虹膜再传递到内心就会产生文本,通常来说,人的内心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但当艺术以一束强光照亮心性中某个文本段落的时候,产生的效果就像是在某部晦涩艰深的长篇中突然剥落下一些令人摇撼的字句。所以,与其说艺术有创造性,不如说艺术有挖掘性,这种挖掘性就存在于它点亮你的那电光石火之间,学贯儒佛、博综多闻的神秀叫做渐悟,砍柴挑水的慧能叫做顿悟,不管是渐悟也好还是顿悟也好,艺术所挖掘到的都是人类本身心性共有的东西。

  创作出“水韵青花”的许振是个隐者,更是一个奇人,(这是我的感觉,他自己不这样认为)1994年就在中国美术馆举办“许振绘画艺术展”,后来莫名其妙在中国画坛消失了。很多人说这个人很“仙”,可能早已移民去新加坡了,结果就在这个时候,他又冒出来了。原来,这么多年他一直游列中国的名山大川,搞创作,历经一次次蜕变,耗尽半生光阴,终于在水墨上形成一种新面目,这就是他的“水韵青花”系列。我发现,“水韵青花”这种新面貌完全就是他这个人思想与心灵淋漓尽致的写照,甚至可以说是把艺术史和心灵史穿插交叠的新艺术形式。许振的“水韵青花”,其瞬息于起心动念之间,近看是斑驳,挪移,浓淡,肌理,又是见解,感触,激愤与舒缓。远看,从各个焦点发散出不同的色泽与光芒,娓娓如甘冽清源,浮动又如星云浩瀚。这种玩法对于艺术来说实属可贵,更可贵的是在这孤高的世界里,其形虽真却不丑,其色虽浅却不薄,我只能理解这是因读书读出的十方世界,也是一种自然而然的清气,与陷于自己精神世界里狂癫的,错乱的,不是一回事。

  艺术史与心灵史决定了艺术创作的纬度与深度,这是绘画者创作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我们说中国古代山水画已经逾时千年,现代艺术也走过了一百五十年,拿许振的“水韵青花”去对照,如羚羊挂角,内容不可比较,形式无从可较,我们常叹服古人的高妙,笔墨的化境,看古人的画,有时候会感受到笔意绵延的渲染力,即使一知半解,也足以让人为之赏叹。玩味笔法墨法如何,固然是一门学问,许振的“水韵青花”用墨达入化之境,有墨藏笔,却也因为看似无笔,倒显得多出几分无从可比的超脱。看着许振的早期作品,不管是“古墨弹韵”还是“遇化黄山”,都在追求笔墨相融的同时,以“笔”为指,探索墨本身的语言效果,但在“水韵青花”中,许振直接抽掉了这把梯子,以墨化境。《大慧语录》卷二十谓:“见月休观指,归家罢问程”,说的是当一个人用手指向月亮,应当看到“手指”指向的“月亮”,而非“手指”本身。所以“水韵青花”在直观的呈现上能令人直接感受到禅的侘寂魅影。如果把中国的山水画从古至今一张张贴在游廊上,许振这一张放到最后,虽然创作形式如此之新,想必观感上也毫不突兀,这种不突兀,正是气脉的相承。中国古人画的不是真山真水,许振画的也不是真山真水,而且还是不同于古人的真山真水,古人的一草一木,笔笔有话说,许振的元气淋漓之中,好像也包裹着说不完的话,且发自肺腑,如天外传音。如果说意态的真挚,胸臆的抒发,古人固然是把山川草木化为己用,许振,则把自己化为了宇宙浩瀚博大的一分子,这让“水韵青花”于诗于情于画,浑然一体,让观赏者自赏水墨造化,也如临水顾影。

  今日的中国画想再现古人的绘画思维,语言表述,或者说要在画里追求所谓的古意,均近如缘木求鱼,不是说文化的断层,而是说社会环境和生活环境都和古代有着极大不同,在许振的水韵青花之中,他脱离了具体的形态,其实就是脱离了因“物”而起的遐思,如果说,许振再现的“风景”甚至连上下左右这样的概念都可以舍弃,让人可以钻出来,也可以掉进去,让人得以往返于时间、空间的维度之中——喜欢焚香、赏月、论禅,不妨碍欣赏。喜欢弗洛伊德,巴尔扎克,村上春树也可以欣赏。这正体现了艺术的包容性和思想性,也是当代艺术抽象化符号化的魅力所在,这在传统的绘画中是没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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